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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 趙雲的最後一役   

      這是一部反戰爭片。

 

      很難得看到一部戲,把戰爭的悲涼無奈表達得這麼細膩。是「細膩」,而不用血腥、也不用殘忍來批判戰爭,用的是一種對比的方式來凸顯那種悲涼。

 

      一般戰爭片,或從主事者的角度來看成敗,或從小人物的角度訴說無奈,在這部片中,是從三國當中極富盛名的武將──趙雲的角度來看戰爭。

 

      它也不同於以往的三國戲曲,在稱頌戰事多麼浩大磅礡、兵道多麼詭譎多變,是英雄輩出、千古傳頌的傳奇時代。當我們已經習慣拿這場戰事來當做茶餘飯後嗑牙的話題,津津樂道,也許正有意無意的被導演和編劇打槍,我們沒看到一將功成萬古枯,沒看到這連年烽火造成多少妻離子散。

 

      後來我才知道,這部片在網路上還頗受負評

      有人覺得,在這部片當中看不到三國時代令人振奮的感覺。這是當然的,因為他們被打槍了,怎麼會看得愉快?

      有人說,這部片只是在拍趙雲是多麼英勇。是,這部片拍的趙雲非常英勇,非常忠肝義膽,有勇有謀,又是人稱的常勝將軍,正因為如此,更凸顯他的無奈。他不是只能隨波逐流的無能小老百姓,只能在戰爭中哭泣,他是一名常勝武將,他堅信命運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,但即使是英勇如趙雲,在最後也只能虛無地感嘆:「沒有勝,何來敗。」 他一生戎馬,打過無數場大大小小的戰役,踩過無數擋在他面前的敵人的屍體,然而反觀自己一生,卻從來沒有勝過。他想戰勝的,不是眼前的敵人,而是自己的命運,但到頭來,版圖上走了一圈,天下依然沒有太平;到頭來,他名揚天下,卻走不回家鄉常山,年少時的誓約,早已在馬蹄下弭平,在烽火中消散;到頭來,他也只是軍師的一顆棋子,一顆棄子。

 

      「棋子」在這部戲裡,也是一個描述的重點。

        劇中曹操帶著孫女曹嬰觀戰的時候就告訴她:「妳看著,這些人全都是妳的棋子。」乃至每個人都是這時代下、是歷史洪流中排出這一局棋的一顆子。

      「最後天下終於統一了,但國號不是魏、不是蜀,也不是吳,是晉。」這句尾聲的旁白,還帶著輕聲的諷笑。三國爭鬥了數十年,最後誰都沒贏,最後他們都輸了。事實上在戰爭之中,大家都是輸家。「一切早已命定,又何須執著。」趙雲說出這一句話時,鏡頭正好帶過鳳鳴山廢廟中的神像,帶過金剛經上的經文:「如夢幻泡影,如露亦如電。」連昔日同鄉好友的背叛,在這樣對於局勢的無力感之中都顯得渺小。

 

      曾聽過喜愛三國的朋友批評現在許多三國片和史實相差太多。其實真實究竟是什麼,千年之前就死無對證了,再說隨著立場不同,每個人所看到的「真實」也都不同,不如純就欣賞一個創作劇本的角度來看這個電影,我在當中得到不少感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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